倩 TUAN 希

我有小师叔(番外五)

千里花风:

                              番外  梦中客


    写在前面:1没车;2骗眼泪的;3不丧;4我写的不好,自己哭了,但不一定能让你哭,给我个面儿,哭一哭吧,也是减压。【大周末的我为什么要让大家哭】


     快过年了,北京干冷干冷的。今天天有点阴,不知道能不能下一场雪,感冒的人太多了,下场雪可能好点儿。


 


    于筱怀窝在咖啡馆的最角落里,心情如天气般阴郁。他在等人,他一个月未见的男朋友正在附近的茶座。他等他完事儿,一起吃个散伙饭。


 


    是的,他要和男朋友分手了。十八岁在一起,恋爱谈了十年,如今他才二十八岁,身边好多性向正常的朋友也还没结婚。这可能是早早付出爱情的好处,脱身时还有青春。


 


    他在微信里和在外地演出的男朋友提了分手的事,对方说“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见面谈”,并且改了行程,连夜飞回来。只是一落地,却又被另外约了出去。忙啊!于筱怀讽刺地想到,忙到快分手了想见一面,我还得排队。


 


    于筱怀不喜欢喝咖啡。他们是传统艺术从业者,平日里喝的是茶,他也没有很喜欢茶,但毕竟习惯了。他只是选个安静的地方,谁知他的这一角儿又来了一对儿情侣,可能也是为了避开人群,暗地里黏在一起,搂搂抱抱,掐掐摸摸。他能理解年轻人这样,谁没热恋过?可毕竟,从今天开始,他要失恋了。早上天都没大亮,他就已经收拾了简单的物品,离开了他和男朋友一起的家。如果今天顺利吃了散伙饭,从此,他们就不在一起了。他的男朋友是个十分矜持、自傲的人,既然他提了分手,对方也一定不会死缠烂打。


 


    于筱怀的心情越来越差了,他从咖啡馆里出来,无目的地走着。路边有一家布置的十分明媚的花店,他走了进去,插着兜在里面转了一圈儿,最终什么也没买。他的男朋友喜欢花,但今天可能不适合送了。


 


    “怎么没给我买向阳花?”于筱怀走出花店时,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他愣了一愣,赶紧左右张望着找人。啪!有人从他身后打了他一下,“你干嘛去了,我等了你一早上了!”


 


于筱怀猛地回身一看,又使劲儿地捶了锤自己的太阳穴,再看。


 


他?眼前的人与他的男朋友有九分相似,不,可能就是他的男朋友。只是比他现在的男朋友更年轻一些,神情上更活泼娇俏一些,而且穿的很奇怪,这么冷的天,穿了一身短衣短裤。他怎么穿着这样一身?


 


“你看什么看,早上起来就不见了,我等了你多久?我以为你给我买早饭去了。”


 


“陶?陶老师?”于筱怀懵了,试探着叫了一句。


 


“怎么啦你?傻啦?眼看着你进了花店,没给我买花儿啊?你还记得吗,我们分开前,一快儿去吃江西菜,回来的时候你送了我束花,我给丢后台了,当时就觉得怪不吉利的。前几天我唱戏,你是不是又偷偷送了我一束一模一样的?我见着了,想单独放起来,后台人多,又给丢了,当时我想是不是因为我们缘分要尽了。现在好了,郭老师和你妈都不反对我们了,你把那束花买来赔给我,以后我们就顺顺利利了。”


 


  “啊?”听完眼前人唠唠叨叨说了这么长的一段儿,于筱怀的脑海里瞬间涌上了十年间早已淡忘了的情景。那不是真事儿,而是十年前的一场梦,在梦里他和那时自己暗恋的小师叔也就是现在的男朋友一起过了三四年,就在他们克服各方面阻力要达成所愿时,他醒了。


 


“您?冷不冷?”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是梦里的人,是他曾经难以割舍的白月光。于筱怀看着在梦里爱他、等他、为他跪师爷的小师叔,看着对方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听着对方说着十年前那场梦里的话,怜惜之情弥漫了胸膛。小师叔还穿着那天的睡衣,那天他们一夜缠绵,他醒来时却发现是一场梦。可他从此就再没梦见过小师叔,难道师叔在梦里就这样等了他十年?十年里一直都过着那个早上,一直等着他回来?


 


“您先穿上这个!”于筱怀三下五除二,脱下了羽绒服,摘下了围巾。给小师叔穿好,扣上羽绒服上的帽子,围好围巾,把他拥在怀里。


 


“不买花儿吗?”小师叔藏在筱怀的怀里,扬着小脸儿问。


 


“买,买,一会儿我给您买。我先送您回家,现在是冬天,您穿的太少了。”


 


“我不知道,出来就变天了。”


 


“没事儿,我抱着您,咱们去开车!”


 


“摩托吗?”


 


“不是,我买车了,您跟我走!”


 


“回我们的家,你认识路吗?”


 


“路?”十年前于筱怀做这个美梦的时候,小师叔还只是凛然不可侵犯小师叔,不是他男朋友。梦里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爱人,突然又变回现实里的普通同事,于筱怀无法面对现实,沉浸在梦中不可自拔。在梦里,他们也有一个一起生活的家,他也曾经跑遍了北京,寻找梦里天天回的地方,始终没有找到过。


 


 今天陡然看见梦里的师叔,筱怀的记忆就像被更新了一样,家不就在那儿吗?旁边有个公园。“我知道,我们回家!”


 


“等等!”


 


“等什么?”


 


“等等他们!”


 


小师叔扭着身子向后看,筱怀不明所以,也拥着他跟着等待。


 


不一会儿,从远处走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人。虽然一个月没有见面了,于筱怀还是只看走路姿势就认出了他的男朋友,对,是他今天决定分手的现实里的师叔,跟在师叔身边的年轻人也十分眼熟。


 


“你梦里有我,他梦里自然也有你。我是你梦里的他,他是他梦里的你。我们全都见面了。”筱怀 怀里的小师叔像绕口令的一段话点醒了于筱怀,真师叔身边的人,就是他自己。


 


于筱怀看着越走越近、步伐显出几分疲惫的真师叔,不由自主就放开了抱着梦中师叔的手。梦里的小师叔好奇地惦着脚看着走近的真人,真师叔也微微偏头,看着梦里的他自己。筱怀也忍不住看向了师叔梦里的他,嚯,圆滚滚的,原来师叔梦里的他比现实还要胖一点。此时梦里的筱怀还笑嘻嘻打了个招呼,于筱怀没有理对方,而是挪开眼神,看向了真师叔,他的男朋友——陶阳。


 


看了几眼,于筱怀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安地跺了跺脚。陶阳穿着一件几年前他买的黑色的线衣,下摆处松松垮垮的,不知道还保不保暖。戴着一顶薄的渔夫帽,这天儿应该带呢的了,怎么还戴薄的,那管事儿吗?脚下蹬着一双也是几年前他买的一双运动鞋。陶阳一直没抬头看筱怀,筱怀只是从他的帽檐下看到了黑眼圈的一点阴影,和刚长出来的青色的胡茬。


 


于筱怀不是什么时尚人士,也不是穿搭大师,他给男朋友买衣物都是随手买的基本款,陶阳一穿就是几年。也不是没有新衣服,于筱怀记得衣柜里有他新买给陶阳的羽绒服。陶阳出差走的那天,筱怀不在家,他不知道自己收拾行李的男朋友,是不是忘带了羽绒服,一个月的巡演,他下了台就穿着这些?


 


于筱怀看看裹着自己的羽绒服的梦中师叔,又看看衣着单薄、满身疲惫的真师叔,心里像堵上了荒草。


 


一个月没见了。也许陶阳已经从梦中筱怀那儿得到了更多的信息,他好像对眼前的事儿一点也不惊讶。他也没有看真正的筱怀一眼,只是抱着手臂,有点瑟缩地跟着梦中筱怀接着往前走去。


 


“行了,只要知道他们跟上来了就成。不用管他们,他们也是回我们的家,让他们自己走吧!”梦里的小师叔拽拽于筱怀说道。于筱怀眼望着真师叔瑟缩的身影,和跟着师叔、始终侧着身子兴奋地和师叔说着话的梦中的自己,抬脚一步步向前走去。


 


到家了,和十年前梦里的一模一样,于筱怀换上那双熟悉的拖鞋,看看厨房,看看客厅。在梦里,这是他的婚房啊。


 


梦里的小师叔喜滋滋的看着筱怀,脱下了身上的羽绒服,摘下了围巾,朝着筱怀吩咐道:“你现在厨艺怎么样?冰箱里有好多菜,待会儿你给我做饭,我饿了!”


 


“现在?”于筱怀抓住了话里的逻辑漏洞,疑惑地问道:“您不是还在过我从梦里消失的那个早上吗?”


 


 小师叔抿嘴一笑,揉了揉筱怀的头说:“傻不傻!我逗你玩儿呢,我知道我是梦,你醒了后,我和他梦里的你一块儿过来着!”


 


“哦!”这太乱了,筱怀还要再打听什么,突然门又开了,梦里的筱怀和真师叔一起走了进来。梦中筱怀满脸满眼的都是欢欣愉快,拉着真师叔穿过客厅,直接向着书房去了。


 


于筱怀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的背影。


 


梦中师叔把筱怀拉到沙发上按着他坐下,自己坐到了筱怀的腿上,把头埋在于筱怀胸前,撒着娇埋怨:“我还没罚你呢!那晚你做得多狠,早上起来我一身的红印子,好几天没散!”


 


“哦,哦!”于筱怀的一半心神放在了进了书房的真师叔身上,此时美人在怀,说着床shi,他都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但是好爽,”小师叔咬着筱怀的耳朵轻声说着:“一会儿我们再来一次?罚你先陪我睡觉,再喂我吃饭!”


 


“睡觉?一会儿?”


 


“你不愿意?我们见一面多不容易,十年了,终于又见一面。你那睡觉表上,加起来有多少觉没睡了?你不想吗?”


 


想吗?于筱怀应该是想的吧,他如何能拒绝的了十年前的年轻貌美又如此娇柔的小师叔呢?可是,他满脑子想的是刚才穿着黑色旧线衣的没有这么年轻、没有这么风情的真师叔啊。


 


“我能不能问问您,现在是什么情况?”于筱怀轻轻地把腿上的小师叔推到身旁,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最近有没有看新闻?人的梦境是平行世界的真实存在,并且人可以通过量子纠缠这个通道进入梦境,最近科学家正在进行“进入梦境”的实验,受实验影响,梦境与现实的边界有些许融合,我们就是趁这个机会和你们见了面。”


 


“您说的,我不太听得懂!”


 


“笨死了!不过没关系,我后边说的,你一定要听懂。现在我们有了一个逃离现实或者逃离梦境的机会,你可以选择留下来陪着我,也可以选择把我带走,当然也可以和您现实里的内位一起离开。”


 


“什么意思?”


 


“我们是梦里的,你们是真实的。你们两个真实的人不可以都留在梦里世界,那样我们就会消失。但是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交差互换。只是,你如果选择了带我离开梦境去现实,那他就必须留在梦里;如果你选择留在梦里,那他就必须去现实。”


 


 小师叔说着,又抱住筱怀的胳膊,接着说:“我是你梦里的他啊,比他本人更完美。而且我们在这里已经得到了家长的支持,以后只要过幸福的生活,你不想选我吗?”


 


于筱怀愣了愣。是的,梦里像磨难的三年,现在想想其实不算难。在现实里他和师叔没那么好运,也许家人早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但没有人明着责难他们,郭老师只是给师叔安排了很多外地的演出,但或许这些演出和俩人的关系无关,谁知道呢,十年了,他们的关系一直就没上过明面儿。


 


“怎么样?留下来吧,陪着我吃饭,和睡觉!”


 


“他们,”于筱怀指了指书房的方向,“他们是不是也在做一样的选择?”


 


“你想知道吗?”小师叔神秘地笑了笑,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看吧!”


 


电视机上清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来,我给您敷上块儿毛巾,先物理降温!”画面上的小师叔靠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梦中筱怀正往他的额头上放上一块毛巾。


 


“您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吗?我给您拿药。”梦中筱怀摸着师叔的额头,心疼的关切溢于言表。


 


“别忙了!坐下吧,我想知道你们今天的目的。”


 


梦中筱怀站在师叔前,重复了一边这次他们通过漏洞可以得到的选择机会。说完扶着椅子背儿,把师叔拢在身前说:“我知道您不是一个不敢面对的现实的人。但不管怎么选,选我吧,我不让您大冬天穿这样的旧衣服,我不让您这么累,发烧了还撑着都没个人知道!我好好照顾您,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我肯定不变。”


 


师叔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轻声说:“让他选吧!”


 


梦中筱怀叹了口气,说:“其实,他应该会选梦里的人。”


 


“好!他选了梦里的我,我就要代替变成梦是吗?如果他选了,那你就跟我吧,我不要你照顾我,我一定好好待你。”


 


“我一定好好待你!”电视机前的于筱怀心里跟着这句话酸了一酸。那年他们终于攒够首付买了自己的住处,住进去的第一天夜晚,俩人就像给自己办婚礼那样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在饭桌上,师叔也是这样说。


 


梦里的筱怀好像察觉到他们被监视了。抬头看了看,挡着师叔的身子说:“成!我们等他的选择。您是不是很困?我先抱您到卧室,您什么也别想了,先睡一觉。”说着托起师叔的腰的腿,打横把师叔抱了起来。


 


电视机画面就停在梦中筱怀抱着师叔走出门口的那一瞬间,梦中筱怀低头看着怀里师叔的脸,眼睛里的痴迷以及贪恋展露无遗。


 


于筱怀想象了下十年前的自己把师叔带进卧室会发生什么。他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朝着梦中小师叔说:“我能不能和他谈谈?就是,我们俩个现实的人,能不能谈谈?”


 


“呵,”梦中小师叔悻悻一笑:“你随便,我去叫他!”


 


不一会儿,真师叔拿着一杯热茶走了出来,仍然没看于筱怀,直接歪到沙发上靠着。


 


于筱怀看着真师叔,轻声问:“您生病了?”


 


师叔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事儿,我同意了。”说完拿起水来喝了一口,又往下拉了拉帽檐,遮住眼睛,接着说:“这回我看见以前让你丢了魂儿的梦里的他了,挺年轻。我以为自己没怎么变呢,身体也棒,到今儿才知道,我老了。我还比你大三岁呢!分手吧,我同意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卡,“家里的收入都是你管的,都归你。另外我就这张卡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钱,也都给你吧,密码你都知道。最晚明天,我搬出去,你还住那儿。”


 


筱怀没去接那张卡,而是看着师叔问:“这是剧社的流动资金,你给了我,剧社演员这个月工资,你怎么发?”


 


“没事,我可以,我可以,让老八先去收账。”说话间,师叔揉了揉脸,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终于对着筱怀露出了脸。


 


筱怀也终于看清了一个月未见的爱人苍白的面庞和疲惫的黑眼圈。


 


真师叔走到筱怀对面,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筱怀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对不起,还是那句话,老没时间陪你。生活上,不大对得住你。但我还是问心无愧的,这一点我想跟你说清楚,不想你回忆起来觉得有什么不平衡。这些年,我心里是十成十的对你真心真意的,没有别人,也没有含糊、凑合。你还是我唯一放进心里的人。分手了,以后可能我也见不着你了,如果你选择了他的话。那我祝你幸福吧,好好的,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你照顾我,我想他也一样。珍惜这次机会,祝福你不要过成现在的你和我!”


 


说完,陶阳就转了身,朝着门口走去:“我先走了!”


 


于筱怀茫茫然站在客厅。


 


就在真师叔要开门离开的时候,梦里的筱怀和小师叔走了出来,“别出去!”


 


梦中筱怀走到真师叔身边,拉住他的衣袖说:“您就不想再陪陪我?”


 


梦中师叔看着真师叔,严肃道:“这次走进梦境实验造成的边界融合持续六个小时,边界通道开始后和关闭前的连通最为准确,那时我们才能出去,现在出去有可能进入别人的梦境,从此迷失在梦里。”


 


梦中师叔看了看表,“现在是半夜两点,明天早起七点左右,我们做好选择后再走。现在我们睡觉。”


 


梦中师叔的话音刚落,窗外阴沉的白天就变成了黑夜,客厅里也自动亮起了灯。


 


“睡觉?”真筱怀看看真师叔和梦中师叔,说:“怎么睡?我能和他一个房间吗?”


 


“随便,”梦中师叔说着自顾自转身离开,“我和他睡练功房。”梦中筱怀听话地跟在梦中师叔身后,俩人一起进了练功房。


 


“走,咱去卧室!”筱怀拉着师叔去了卧室,到了卧室拉开被子,把师叔一托,放在床上,就要帮师叔脱线衣,扯裤子。


 


“别,别!”陶阳赶紧拦住筱怀的手。


 


“怎么啦?”于筱怀梗着脖子问,“一个床上睡觉这么多年了,怎么今天,我还不能碰您了?”


 


“我们分手了。”


 


“分手是我提出来的,分不分,我说了算。”


 


于筱怀说完就帮师叔脱了线衣、裤子、袜子,脱完还抓着师叔的脚想给他暖脚心。师叔发烧了,脚心是烫的。


 


于筱怀把师叔塞进被子里,四角掖好,又隔着被子把师叔抱在怀里,说:“睡吧,好好睡一觉儿。您这是着凉感冒,不是病毒性的,捂一身汗就好了。”


 


陶阳看着被子外的于筱怀,犹豫了犹豫,问:“明天,明天你还在吗?”问完又说:“没事儿,没事儿。你紧着你想要的选择,我困了,我睡了。”说完把被子一拉,连头都盖住了,一动不动地躲在被子里。


 


筱怀看着身边的被卷里陶老师露出来的一小簇头发,心里渐渐有了判断。


 


一个月没见面,吵了半个月的架,连吵架还都不能连贯地吵,下午说了句气话,要等到半夜里师叔下了台才得到回答。其实他不怪陶阳忙,三十岁出头,正是一个京剧演员的好时候,事实上也是这样,陶阳在这一阶段彻底摆脱了倒仓的阴霾,嗓子达到了最佳的状态。吵架,还不都是因为想念?


 


一旦见了面,于筱怀才发现,他根本没真正想过分手意味着什么,他仍然没有办法把注意力从师叔身上移开,哪怕旁边站了一个更年轻的师叔。十年相伴,有恩爱,有争吵,但不管怎样,这就是真实的生活,一个梦,或者说哪怕那三年的梦都是真的,能抵得过陶师叔给他的十年陪伴吗?


 


 


于筱怀正想着,怀里的师叔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他低头询问:“怎么了,您?”


 


陶阳露出一点额头,看着筱怀问:“什么声音?”


 


于筱怀侧耳静听,才听到从隔壁练功房里传出的压抑的喘息,和几声娇媚的哼哼唧唧。


 


于筱怀和陶阳在一起十年,虽然感情上有些疲软,可床dì之间可没软过,一直都还不错。所以这隔壁的动静,两个人怎么能听不出来是在干什么。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我觉得不对的地方多了。”于筱怀说着翻身下了床,去踹练功房的门:“干什么那你们?出来!出来!”


 


过了一会儿,梦中筱怀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你干什么那?踹什么踹?是不是有毛病?”


 


“赶紧出来,来这屋,咱们说清楚。赶紧啊,不来别怪我不客气!”


 


梦中筱怀瞪了于筱怀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回了练功房。


 


一会儿梦中筱怀和小师叔就都到了卧室,站在门口和真筱怀、真师叔对峙。


 


“说吧,你们有什么阴谋?既然你们俩人这么恩爱,隔壁房间有人都忍不住,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交换?”


 


梦中小师叔拢了拢头发,镇静道:“我们俩人是你们的梦,也是你们感情的投射。你们创造了我们,我们也一直好好地在这梦境里生活。可是最近,你们俩人的感情越来越不稳定,连累的我们没法好好过日子。我们虽不用和你们的生活完全一模一样,但不能不受你们之间感情关系的制约。你们吵架,害得我们一个月不能一块儿睡觉!他一挨我边儿,就变得透明。就在昨天,你们还提了分手,你们如果真分手了,我们就没法一块儿过了,甚至还有可能消失。我们也是没办法,得着这个机会赶紧找到你们。你以为我们想要和你们互换吗?也不看看你们都多大了,我们还青春年少。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过不下去了!如果你们过不下去了……”


 


“如果我们过不下去了,如果我们回到现实就分手,你们是不是打算永远也不让我们醒来了?”真师叔问道。


 


“你猜到了?是这样。不过自打我们进了练功房,就发现能彼此靠近了。我想,你们也不想真的分手吧?”


 


真师叔看了眼筱怀,没有回答。


 


梦中筱怀就凑过来,发狠道:“别跟他们说了,把他们杀死在梦里,以绝后患。现实和梦境连结的机会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他们回去再有个什么不好闹分手的话,我们怎么办?他们俩人一旦分手,不再想着对方,我们就彻底没了。不行,不能放他们走。”


 


说完,拿起手中藏着的水果刀朝着真筱怀扑过去。


 


真师叔有京剧的基功,比筱怀反应快,一看梦中筱怀杀了过来,一个拧身挡在筱怀前面,受了一刀。


 


血当时就喷了出来。


 


“不要!不要!”于筱怀抱住小师叔,连声哭喊。


 


嘭!


 


“嗯?”咖啡馆角落里的一对小情侣听到声响朝旁边看了看,女孩儿捂着嘴偷笑着对男孩儿说:“内大叔睡着了,磕了头,哈哈!”


 


于筱怀蹭地站起来,往左右张望,咖啡馆?我醒了?又是做梦?还是说,刚才是真的,我醒了,那陶老师?他赶紧掏出手机,给陶阳发信息:“在哪?还好吗?”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在郭老师的茶馆儿里咱开会常去的那个大间儿。要不,你有事就别等我了,你说的事儿我还得考虑考虑,明天答复你。你今天别偷着搬家,那房子永远属于你。”


 


原来就只是梦,陶师叔好好的。


 


还要分手吗?


 


于筱怀拿定了主意,大踏步走出了咖啡馆,他在街上转了转,找到了一家花店,买了一只向阳花,包都没包一下,就在手里拿着,小跑着向师爷开的茶座跑去。


 


筱怀呼呼喘着粗气推开了茶座儿里最大的包间儿的门,一开门,他愣了一下。在茶桌前坐着的不仅有陶师叔和郭师爷,还有一个女生。陶师叔确实穿着他买的衣服,但不是旧的线衣,而是入冬前他新买的那件羊绒衫,而且看起来很精神,应该是精心打扮过。


 


嗯?相亲吗?


 


要是放在往常,这时候筱怀可能就找个借口退出去了。但是今天,他不想这样,他不想如此轻视他和里面的人十年的感情。他无视了那个女孩子以及郭老师甚至是周围的一切存在,手里举着向阳花直直地朝着陶师叔走过去,走到跟前,单腿跪了下来。


 


陶阳先是呆了一下,然后赶紧站起来拉他。筱怀不为所动,开口大声地说道:“陶阳,我不想和你分手,我发现我还爱你,我想和你结婚。”


 


这句话一出来,郭老师就跟边上捂住了脸。陶阳还是死命地拽于筱怀,于筱怀跪着就是不起来,接着说:“我们在一起十年了,有时你很忙我们见不了面,有时我们吵架你不讲理,不过这没什么;以后的生活可能还是这样,你很忙时我见不着你,吵架时你照样儿不讲理。但我还是有信心和你过下去,过一辈子!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吗?如果你爱我,就答应我!”


 


    于筱怀说完就低着头等待,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陶阳接花。他的心沉了下去,叹了口气说:“可能,可能我在这儿是个笑话,我……”


 


“哎,”陶阳叹了口气出了声儿,“既然这样,你先等会儿。”说着也单膝跪了下来,跪下来后才去扯旁边椅子上的自己的背包,跪着在包里掏掏摸摸,拿出一只戒指盒来。


 


“这是我买的戒指,有点急,没怎么挑,我觉得你应该不介意,反正以后也不用总戴着。于筱怀先生,昨天你问我我们能不能分手,我想了一会儿,答案是不能。我就买了戒指打算哄哄你,再问你一句话,想糊弄着你跟我一起过下去,我要问的是,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于筱怀拿着向阳花傻在了原地,旁边的女生却站了起来,在旁边热烈地鼓掌。


 


这时候的社会虽然还没有承认同性婚姻,但却承认了非婚姻关系的一种结伴生活关系,即任何身份、性别、年龄的一对儿成年人都可以在满足一定条件后申请一对一的、有忠诚性的共同生活关系。但要想申请成功,需要满足苛刻的财产对等条件,权利及义务等。同性爱人如果申请了伴生关系,就和结婚是差不多的。


 


“快说啊,你答应不答应?”陶阳催促着筱怀。


 


“我,我……您买戒指怎么不提醒提醒我?我就买一朵花儿!”


 


“起来,都赶紧起来,那儿录着像呢!”郭老师在一边咬着牙喊。


 


“啊?”于筱怀往包间的更里面转头一看,嚯,那边站着呆愣住的几个人,有录像的,打光的,还有收音的。旁边的女生看着也眼熟,是哪个节目的主持人来着?


 


“他们那,他们说相声的小孩儿爱开玩笑,恶作剧。”郭老师说。


 


“恭喜你们,我真的特别感动,没想到这次节目能录到这样的一幕。”女生说。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就一时冲动,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不舍得和您分手。”筱怀说。


 


要命的是,这三人是同时说话,掺和在一起各说各的。


 


在这其中,嗓子大好,调门还成的陶阳力压群雄,最响亮最清晰地朝着女主持人说:这是我的搭档,他叫于筱怀。也是我的恋人,我们正准备要结婚。


 


不,还是唱梆子的郭老师更胜一筹,他听到了陶阳的话,朝着摄影机高声喊道:“这段儿掐了,别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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